第七十二回[第2頁/共3頁]
樓至環顧四周道:“這倒是個曲徑通幽的地點了,當日選址之人倒是好個見地。”宮無後笑道:“不敢,這是當日搬家至此,家父所選之地,他原是一名坐館的先生,頗曉一些堪輿之術,隻是我父母緣薄,未曾報得生養之恩,雙親便接踵去世,都是我與姊姊相依為命。”
樓至笑著點點頭道:“我現在鬨了這半日,身子乏得很,要略歪一歪,你便坐在我床邊戍衛罷,不必侍立。”宮無後聞言推讓道:“主子卑賤之軀,怎能如此靠近娘娘。”樓至乏力一笑道:“方纔你不是說我像你姊姊麼,就當是在家一個樣兒,彆見外了。”說罷不待宮無後反應,兀自朝裡睡了,宮無後躊躇半晌,到底朝那拔步床邊坐了,冷靜看著樓至的背影不言不語。
宮無後近鄉情怯,水熒兒豔骨芳魂
樓至見他非常機警靈巧,倒是個安妥得力的人,微微一笑道:“那就偏勞你了,隻是今後在我跟前也彆自稱主子,叫無後就好。”
樓至噗嗤一笑道:“看你小小年紀,說話倒更加一本端莊起來,既然你說我像你姊姊,我們今兒就隻當是故地重遊也使得,哪有那些個虛禮,倒冇得拘束壞了你我。”說罷竟扶了宮無後的手,與他一同收支院中。
樓至見事已至此,隻得朝那拔步床上坐了,一麵問道,“你叫甚麼名字,本年十幾歲了,”那少年垂手侍立道:“主子宮無後,年十六,入宮奉養已經十年,這趟差事照顧娘娘飲食起居,安營戍衛,都是主子分內的事,娘娘如有甚麼想的,儘管叮嚀主子便罷。”
宮無後沖齡入宮,受儘折磨,除卻水熒兒一人以外,再無人對他如此溫顏軟語,現在見樓至這般和順體貼,心下出現一陣暖意,便貪看了幾眼樓至的笑靨,卻聽得樓至笑道:“此處景色清幽,不如我帶你在此地多盤桓幾日,把你的祖宅拾掇出來,再多陪陪你義姐的墳塋可好?”
樓至聽罷,倒點頭感喟了一回,轉過草屋後身,便見一處荒塚兀自獨立在此,饒是宮無後久在禦前,早已將真脾氣埋葬心內,此時此地卻難以將息,冷靜滾下淚來。
樓至叮嚀皇後儀仗跟從鳳輦在原地等待,本身隻帶了宮無後一人在村中逛逛,一麵觀瞧那社林茅店、人跡板橋的風景,一麵向宮無後探聽此處風土情麵,見此地村民家中多有識文斷字者,門前春聯也與彆處罰歧,多是“忠誠傳家久,詩書繼世長”之句,倒很有些晴耕雨讀的疏淡況味,心下更加愛好,回身對宮無後笑道:“這是個可貴的地點,你家裡可有祖宅麼,帶我去逛逛可使得?”
作者有話要說:題解:宋之問《渡漢江》:“嶺外音書斷, 經冬複曆春。 近鄉情更怯, 不敢問來人。”;白居易《羅敷水》:”野店東頭花落處,一條流水號羅敷。芳魂豔骨知那邊,春草茫茫墓亦無。“
宮無後躬身答道:“我們走的都是官道,各省官員已經掃平門路遣散住民,轉為娘娘一人過境,隻是聖上心知娘娘不喜豪華場麵,是以免除沿途官員存候,隻在城門跪迎便罷。”樓至聽聞此語不置可否,宮無後見狀岔開話頭道:“娘娘馳驅數日,饑餐渴飲曉行夜宿,想必未曾像樣用得一膳。”說罷本身邊接辦桌上拿起一個錦盒,在樓至麵前翻開道:“請娘娘多罕用些,此去京中,另有幾日路程,彆熬壞了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