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十方世界，三千虛妄（二）[第1頁/共3頁]

“無事，下去。”黑暗裡男人的降落又沙啞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。

“修真求道的光陰說來冗長，實在細提及來，卻也無甚興趣，說疇昔，也就疇昔了。”延貞真人將乾枯的手掌覆在樹乾上，恍忽間，他彷彿已與這老樹融為一體。

“下去吧。”那聽慣了的聲音裡，彷彿帶著一絲幾不成查的倦意。

他最後道：“臨到頭，我也隻記得那麼一個無憂無慮的下午，和這麼一句話。”

兆華是舒燁號，到他現在這個境地，現當代上能直接叫他號的人已是寥寥無幾，這白鶴的仆人――延貞真人是此中之一。

“兆華，你來了。”延貞真人轉過身笑道。舒燁這才發明，他發須儘白，臉上儘是褶皺，獨一雙眼睛，仍清澈如舊。

一隻紅色的異獸法度矜持，從數不儘的奇珍奇草中走出，一步一步走至舒燁身前，抬頭望他。那雙獸眼裡，似有千言萬語，又似雨落深潭，了無蹤跡。

那一刻，統統的上古異獸，天珍地寶，全在舒燁眼底垂垂退色，唯有那隻全部通白的小獸，更加光鮮。他蹲下身，緩緩地、緩緩地將小獸擁入懷中。他終究曉得，在他的平生中，撤除冗長的修道，還曾有一人，與他不期而遇，相遇成劫。

“你猜，這樹本年有多少歲了？”延貞真人指著大樹問他。

如何能夠呢？女子搖點頭，傳聞中刻毒無情的玉羅刹，連相戀二十年的女人都能動手斬除，如許的人，如何能夠會倦怠？

天雷散去，萬物回春，隱有雛鳳低鳴，龍遨遊天涯，碧草芳町，四爪麒麟踩祥雲而來，仙鶴繞空低飛，各色奇珍奇草接踵從地下冒出，披髮著陣陣濃烈的香氣。

白衣女子身材一顫，卻隻能低下頭，去解男人的腰帶，誰知她的手剛撫上去，身材便猛地被推開。

“這椿樹彷彿是我的一個小門徒，又或者是個徒孫種下來的……時候太久，記不清了。”延貞真人皺緊了斑白的眉毛，又緩緩鬆開，“那孩子問我，報酬甚麼要修道。我說為了長生，那孩子便道，如果為了長生，還不如做一顆石頭來得歡愉。”

玉羅刹冷冷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：“用嘴。”

“師尊，我被封北冥之地，隻是渡劫時的一場幻景？”

寢殿裡，玉羅刹長髮披垂，倚靠在榻上，濃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影出兩道圓弧，他長眉緊抿，彷彿正在思慮著甚麼。

延貞真人已踏入亞帝君之階三千多年，就連他，也逃脫不了天人五衰的結局嗎？舒燁心下感慨，腳下一個瞬移，半晌間便來到了延貞真人的洞府外。

這洞府建在一片青山秀水之間，四時如春，藤蔓蜿蜒，一條飛瀑疑似銀川，飛流直下。澄徹的湖水一目睹底，遠有異鳥低鳴，近有麋鹿玩耍。這人間，常常越是鐘靈毓秀之地，六合間的靈氣也越純潔。修道之人喜好青山綠水，便是如此。

喉嚨高低轉動半晌，玉羅刹從口中吐出一聲暗啞的悶哼，他望動手指間白|濁的液體，深覺本身約莫是魔怔了。那麼多仙顏的姬妾不消，一小我躲在大殿裡自|泄。

“是。”那侍女不敢多留，忙拿著火燭退下，剛退著門口，又聞聲男人的聲音傳來：“叫雲姬過來。”

半響，玉羅刹揉揉額角，出聲道：“出去。”

前次見麵是百年前之事，當時延貞真人麵色紅潤，觀之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，道骨仙風，舉手投足間，帝君風采具顯，天下間萬千修士無不戰戰兢兢，昂首稱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