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十方世界，三千虛妄（二）[第2頁/共3頁]

一隻白鶴振翅飛來，落在他身外三丈遠的處所。白鶴收攏翅膀，俄然口吐人言：“兆華，愚兄剋日夜觀天象，自知大限將至，望臨終前能與兆華一聚。”倒是個衰老的男聲。

“一千一百二十一歲了。”延貞真人彷彿歎了口氣，他仰開端望著那老樹的樹乾，聲音低緩，“比來幾日，我老是夢見幼年時，在天井裡玩耍時的場景……說來也怪，三千多年了，我連本家姓氏都忘得一乾二淨，卻獨獨記得，那天下午，我一小我趴在草叢裡找蛐蛐的事。”

侍女點頭應下，走出大殿前去喚人。

“師尊，我被封北冥之地，隻是渡劫時的一場幻景？”

“這椿樹彷彿是我的一個小門徒，又或者是個徒孫種下來的……時候太久，記不清了。”延貞真人皺緊了斑白的眉毛，又緩緩鬆開，“那孩子問我，報酬甚麼要修道。我說為了長生，那孩子便道，如果為了長生，還不如做一顆石頭來得歡愉。”

如果說延貞真人死之前，另有一個下午和一句話能作為念想，那麼他呢？他從記事起就開端修道，登臨絕頂就是他這平生獨一的念想，除卻這些，他的人生，彷彿有趣到不幸。

寢殿裡，玉羅刹長髮披垂，倚靠在榻上，濃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影出兩道圓弧，他長眉緊抿，彷彿正在思慮著甚麼。

“不知是不是大限將至的原因，我比來老是夢見當年師尊說的那句話‘十方天下，三千虛妄’。”舒燁低頭，彷彿自言自語道，“彷彿那日，我突然從恍忽中驚醒，接下來的統統，都過分順利了。”以是常常會有，光陰似流水，眨眼已千年的不實在感。

一隻紅色的異獸法度矜持，從數不儘的奇珍奇草中走出，一步一步走至舒燁身前，抬頭望他。那雙獸眼裡，似有千言萬語，又似雨落深潭，了無蹤跡。

那雙鳳眼，到底是誰，為何他一點影象都冇有。明顯看起來那麼熟諳，彷彿一張口，就能叫出那人的名字，可話到嘴邊，他卻恰好不記得了。

床榻前一丈遠的處所，舒燁愣愣地望著男人情|欲過後慵懶的眉眼，以及略顯豔紅的薄唇，大腦哄得一熱。等他全部身材從男人身上穿了疇昔，舒燁這纔想起，他現在是靈魂的狀況。

山巒之巔，雲霧環繞，放眼望去，山麓之景儘收眼底。舒燁白衣如雪，神情冷酷，手指悄悄拂過腰間的青冥劍。千年來，大家間滄海桑田，身邊的人來來去去，彷彿獨一未曾變過的，隻要腰間的青冥劍。

教中安排侍寢的總管聽完侍女的話，眯起兩隻小眼，摸著下巴道：“看來這雲姬女人，怕是要起來了。”

半響，玉羅刹揉揉額角，出聲道：“出去。”

“教主？”值夜的侍女端著火燭，輕手重腳地揭開簾子，喚了一聲。

延貞真人已踏入亞帝君之階三千多年，就連他，也逃脫不了天人五衰的結局嗎？舒燁心下感慨，腳下一個瞬移，半晌間便來到了延貞真人的洞府外。

“十方天下，三千虛妄。真真假假，假假真真，究竟是一場幻景，還是南柯一夢，隻要你得償所望，何必計算？”

“下去吧。”那聽慣了的聲音裡，彷彿帶著一絲幾不成查的倦意。

那一刻，統統的上古異獸，天珍地寶，全在舒燁眼底垂垂退色，唯有那隻全部通白的小獸，更加光鮮。他蹲下身，緩緩地、緩緩地將小獸擁入懷中。他終究曉得，在他的平生中，撤除冗長的修道，還曾有一人，與他不期而遇，相遇成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