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 不照綺羅筵隻照逃亡屋（10）[第1頁/共3頁]

“陛下啊陛下，”太後歎了口氣，“這枕邊風悄悄兒這麼吹著，久了，你是連哀家的話都聽不出來啦！原是你喜好誰、寵著誰，這些個哀家都不管！可明天出了甚麼事……哀家這心咚咚跳著，到現在還停不下來！您倒想想，哀家是老啦！……皇兒啊，經不起這麼折騰啦！”

心頭一樁大事，總算擱下了。

太後亦有些動容，她這個兒子，一起走來，並不輕易。也罷，也罷，既是她，那便是她罷！射中必定！

天子好久不展顏的臉子，這才至心腸笑：“待兒子疆場返來，還請母後為兒子設席拂塵！”

雨卻俄然停了。

說的也是，要皇太後照看著，摒擋著，不該動的人，千萬不能動。

這“活路”兩字，刺的天子心驚肉跳。這一當時，他便顧不得了，熱血衝了腦門，忤向太後道：“母後，您彆做教您悔怨的事！朕是天子！朕的宮中，聖旨最大！您不怕——”天子眼神愈發轉狠：“朕宰了田蚡百口麼？！他犯的那些事兒，充足朕一一數落！到時……母後不要悔怨纔好！”

卻聽司禮寺人唱起：

方出了長樂宮，天氣不爽氣，闔天彷彿蓋了一道玄色的樊籬下來，陰沉沉的，將整片大地都覆蓋了——

天子現在正在長樂宮坐，被太後訓的像個孩子一樣，他自知理虧，被太前麵斥，也隻是忍著，並不與辯論。

是陳阿嬌。是館陶大長公主。是疇前竭全族之力經心助天子登上皇位的堂邑陳氏。

初守漪蘭殿時，他們母子俱無貴不顯，那光陰子極難過。是母舅田蚡，謹慎翼翼地攙扶深宮中的阿姊王美人，將統統的賭注全壓了這寶貝外甥身上。能夠說，天子今後能有這般權貴的前程，田蚡功不成冇。

劉徹這邊已脫下外罩，半邊身子趟了塘子裡去，渾水已漫過他的膝蓋，他手抓著岸上枯藤纏下的絡辮子，身子便借力往下滑，一浮動，扯開了老遠。

如有變，她幫天子瞅著便是。太後心想。

王太後眼中氣勢刹時偃下，她似是不敢信賴，麵前這位用君上的口氣與她說話的，竟是她一貫孝瑾的皇兒。

將心比心。於此說來，桂宮……似也不那麼可愛了。

皇太後留住了天子，因說：“陛下既在這兒，哀家也不另抽暇兒啦，我們娘倆……今兒便把該說的話都攤開來講說！”

“她並未……”

天子眉一冷，轉了過來：“朕聽著。”

“諾！”“諾！”“遵上諭！”

但他給表姐陳阿嬌的“回報”倒是，將她畢生監禁在長門。

他要麵對的，是更強的風暴。

太後低頭，似在沉思。天子是她生，也是她一手養大的，她太體味天子的性子，因拿著田蚡作比，她也更明白天子迴護桂宮“遠瑾夫人”的情由。

天子此時已攔腰將人抱起，滿臉頰子都是汙濘，好生狼狽。天子裹了人，極吃力地往岸邊遊去。

“哀家不是三歲小孩！”

因道：“皇兒今兒說的話，母後全聽了內心去。不輕易呀……我們母子倆，多可貴才這麼聚一回，說說知心窩子的話。徹兒放心，你不肯讓母後管的，母後必放手。——皇兒在疆場冒死，母後怎能在後宮給天子捅刀子？”

天子見太後有鬆動，便道：“母後，堂邑陳氏，隻剩了她這麼一個了……”說到此，連他本身都覺鼻子略略的酸澀，另有些話想說，但也這麼擱了，點到即止，他與皇太後都是聰明人，不必說的太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