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[第1頁/共4頁]

話音未落，隻見陳氏柳眉倒豎，滿麵慍怒的模樣，由不得擺手安撫笑道：“罷，罷，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。哪有貓兒不偷腥的，你儘管交與我，哥哥必然給你措置的妥妥鐺鐺，不叫你操一點子心。”

二姐兒所言之事，不過是化用了後代假貸記賬法中“有借必有貸，假貸必相稱”的記賬法則，原不過是大師熟爛於心的老體例罷了。卻冇想到這時的人算賬記賬，卻冇摸索出這些膾炙人丁的小口訣。

陳氏隻顧想著那筆嫁奩銀子，冇留意陳珪話中的意義。心不在焉地聽著哥哥的規勸，口內唯唯承諾。

說罷，又擰著纖細的腰肢風擺柳似的走了過來，似笑非笑的道：“既然是他，也怨不得哥哥這麼經心策畫了。”

因查賬目便露端倪，陳珪苦心兩牽紅線

複又想起二姐兒這麼個資質聰慧，聰明通透的人兒，竟然身為女兒身。倘或是個小子，恐怕一二十年後，總能立一番奇蹟。當下不免唏噓感慨，摟著二姐兒入懷，不竭說道：“可惜了了，如果個小子，再多讀幾年書，指不定就能燦爛我們陳家的門楣。”

二姐兒尤笑嘻嘻的說道：“這有甚麼難的。當日吳先生教我們看帳本，上頭都記取某年某月某日收進了多少錢，某年某月某日又花了多少錢，買了多少東西，庫中還剩甚麼東西，多數是一出一入，出入相抵罷了。我便想了，這所謂的記賬，也就是那麼回事兒。非論賬目大小，賬目多寡，賬目繁複，左不過是‘有出必有入，出入必相稱’，倘若不相稱，就是當中出題目了。以是媽叫我們算鋪上的賬，我目睹賬目出入不符，便曉得必然有人記錯了賬。”

陳珪目睹如此，深知江山易改，稟性難移。倘或真有那麼一天，少不得要煞費苦心的調、教一番，纔好擰過這性子來。當下卻冇這工夫，因想到二姐兒之事，少不得又勸道：“世人以女子貞靜為要，隻說女子無才便是德。讀書識字針黹女紅且還罷了，閨閣以內，如果過分精通於碎務算盤，總歸不是甚麼好名聲兒。本日之事，要好生警告一番，很不必彆傳纔是。”

陳氏聞言大喜，忙阿諛了陳珪一車的好話。俄而又麵露躊躇之色，向陳珪吞吞吐吐的道：“但是老孃那邊……”

陳氏因著陳老太太這一層乾係，對那管事也算恭敬有加。且她目不識丁，又是深宅女眷，向日裡不聞外事。隻見自從這管事接了她的嫁奩鋪子後，不拘豐年荒年，這鋪子上的收益每年都有所增益。心下便非常對勁。何況每到年下，那管事也是痛痛快快送來帳本任她盤賬，從不拖賴。陳氏見此，更加堅信不疑。

目今卻從女兒口中得知這個管事並非她所想的那般忠心得用，陳氏心下又恨又氣，麵上卻愈發的東風如水，雖有盤詰之心，口氣卻愈發和緩，隻跟閒談家常普通。那管事也冇推測二姐兒小小年紀，又是初學看賬之人，竟然能查出他的壞賬來。更冇推測陳氏這個炮仗脾氣的人，竟能按捺下心頭火氣，與他虛與委蛇。因此說話間未曾留意，三言兩語，便叫陳氏看出了端倪。

又過了幾日，陳珪家來時，獨自轉到陳氏所住的配房，從靴掖中取出五張一百兩的銀票，遞到陳氏跟前兒，伸手敲了敲銀票，笑眯眯說道：“我已同何財說過了，這是他補給你的銀子。固然同他這麼些年貪下的銀子比擬，仍不到半數。可水至清則無魚，我們如許的人家，總不好為了幾兩銀子，就喊打喊殺的，倒不是積善積福的意義了。何況老太太年事也大了，那也是立過些功績的白叟兒，不看僧麵看佛麵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