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鹿肉鋪[第1頁/共4頁]

攪鍋的婦人見她神情有異，衝她一笑：“做上兩天，風俗就好了。”

蒖蒖一驚，刹時明白了“鹿肉”的本相：店家收買死馬，剝皮後埋入爛泥，以保肉色光鮮，然後燉煮炙烤冒充鹿肉出售。因馬肉紋理與鹿肉近似，又經豆豉燉煮袒護了本來的味道，以是買家也辯白不出。店家雇用家貧者做工，因人為豐富，又加以私刑威脅，曉得本相者也不會告密，是以店能開到現在。

蒖蒖放眼望去，這院中盛肉的木桶還很多，堆得滿坑滿穀，頓時迷惑：這家哪來的這麼多鹿肉？中原鹿肉希少，若從遠方運來，路途悠遠，為何不先製成肉脯肉乾再運，而要在此地加工敗北的肉？

蒖蒖驚奇，詰問她本地那邊有鹿，孫嫂卻不答話，兀自睡著了。

浦江的肉鋪常在門麵處掛上半隻新近剖開的豬羊，以示兜攬，而這家並未掛新奇鹿肉，隻在招牌處掛了個風乾的鹿頭。

蒖蒖見狀，當即疇昔幫她斟酒，待她飲畢，昏昏欲睡時又給她摁背捏肩，孫嫂哈哈笑，連誇蒖蒖懂事。

又行了一炷香工夫，鹿肉鋪呈現在蒖蒖視野中，是一個帶門麵的院落，前麵是作坊，看上去範圍不小。遠遠地蒖蒖便聞到隨風飄來的一股奇特的味道，像鹹豆豉的臭味，但又不儘然，再細心聞聞，這股味道又被濃烈的豆豉味袒護了。蒖蒖上馬，尋個陰涼處把馬繫好，本身走向鹿肉鋪。

蒖蒖笑吟吟地收回馬鞭，朝他們一拱手：“就此彆過。”旋即回身，在他們駭怪又無法的目光相送下拜彆。

彼時一輪紅日沿著水草儘處緩緩沉下，金紅餘暉自與蒖蒖相對的方向灑在男人廣袖頂風的身上，令他看起來像一個披髮著光暈的剪影。

臥於草地上的恰是蒖蒖白天所見那匹泛著金色的馬，已斷氣多時，但口鼻處還淌著血涎。蒖蒖回想孫嫂的話，大抵猜到多數是店家在四周水草豐美處下了藥，令過往馬匹是以身亡。

“嗯，”男人彷彿並未發覺她的異狀，正色道，“若我所料未差，女人父母應在經商，據手相看來，與餐飲炊事相乾，是酒樓店東吧？以是女人此行，本意是去買肉。”

蒖蒖道：“好雖好，隻是鹿肉是奇怪物，如果偶有斷貨，或遠途運輸出了甚麼忽略，豈不影響買賣？”

男人細觀她麵相，沉吟斯須，道：“女人本日去一家肉鋪做事了。”

男人再觀她手相，蹙眉看了斯須，又以拇指撫過她手心，似想把掌紋捋得更清楚一點，這令蒖蒖有點非常的感受，不自發地今後縮了一縮。

房中架著幾口大鍋，鍋內熱湯沸騰，黑褐色醬汁中翻滾著大塊的肉。一名三十歲擺佈，身材結實的婦人立於鍋邊，不時攪攪鍋底。

回顧一看，見那白衣男人正氣喘籲籲地趕來。

蒖蒖取過剛要細看，俄然警悟，將文書遞還給婆子，道：“我不識字，這上麵寫的甚麼，還望婆婆給我說說。”

婆子向蒖蒖先容：“這是孫嫂。”把蒖蒖交給孫嫂，叮囑她細心跟孫嫂學習，便先走了。

白衣男人展顏一笑，竟然將甕中錢一一拾起，然後起家，朝蒖蒖長揖：“如此，多謝女人。”

行至離三裡開外，遠遠瞥見火線有一馬臥於草地上，一名長衫男人坐在馬身邊，正以馬鞭敲擊著足下一隻散落著的破甕，唱著一首語意苦楚的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