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王製[第3頁/共5頁]

王奪之人，霸奪之與，強奪之地。奪之人者臣諸侯，奪之與者友諸侯，奪之地者敵諸侯。臣諸侯者王，友諸侯者霸，敵諸侯者危。

分均則不偏，埶齊則不壹，眾齊則不使。有天有地，而高低有差；明王始立，而處國有製。夫兩貴之不能相事，兩賤之不能相使，是天數也。埶位齊，而欲惡同，物不能澹則必爭；爭則必亂，亂則窮矣。先王惡其亂也，故製禮義以分之，使有貧繁華賤之等，足以相兼臨者，是養天下之本也。書曰：“維齊非齊。”此之謂也。

知強大者不務強也，慮以王命，全其力，凝其德。力全則諸侯不能弱也，德凝則諸侯不能削也，天下無王霸主，則常勝矣：是知強道者也。

王者之法：等賦、政事、財萬物，以是養萬民也。郊野什一，關市幾而不征，山林澤梁，以時禁發而不稅。相地而衰政。理道之遠近而致貢。通流財物粟米，無有滯留，使相歸移也，四海以內若一家。故近者不隱其能，遠者不疾其勞，無幽閒隱僻之國，莫不趨使而安樂之。夫是之為人師。是王者之法也。

聖王之用也：上察於天，下錯於地，塞備六合之間，加施萬物之上，微而明，短而長，狹而廣，神明廣博乃至約。故曰：一與一是為人者，謂之賢人。

機謀顛覆之人退，則賢知己聖之士案自進矣。刑政平，百姓和，國俗節，則兵勁城固，敵國案自詘矣。務本領，積財物，而勿忘棲遲薛越也，是使群臣百姓皆以軌製行，則財物積，國度案自富矣。三者體此而天下服，暴國之君案自不能用其兵矣。何則？彼無與至也。彼其所與至者，必其民也。其民之親我，歡若父母，好我芳如芝蘭，反顧其上則若灼黥，若仇讎；彼人之情性也雖桀蹠，豈有肯為其所惡，賊其所好者哉！彼以奪矣。故古之人，有以一國取天下者，非往行之也，修政其所，天下莫不肯，如是而能夠誅暴禁悍矣。故周公南征而北國怨，曰：“何獨不來也！”東征而西國怨，曰：“何獨後我也！”孰能有與是鬥者與？安以其國為是者王。殷之日，安以靜兵息民，慈愛百姓，辟郊野，實倉廩，便備用，安謹募選閱材伎之士，然後漸賞慶以先之，嚴科罰以防之，擇士之知事者，使相率貫也，是以厭然畜積潤色，而物用之足也。兵革東西者，彼將日日透露毀折當中原；我將潤色之，拊循之，袒護之於府庫。貨財粟米者，彼將日日棲遲薛越當中野，我今將畜積幷聚之於倉廩。材伎股肱健勇虎倀之士，彼將日日挫頓竭之於仇敵，我今將來致之，幷閱之，砥礪之於朝廷。如是，則彼日積敝，我日積完；彼日積貧，我日積富；彼日積勞，我日積佚。君臣高低之間者，彼將厲厲焉日日相離疾也，我將頓頓焉日日相敬愛也，以是待其敝。安以其國為是者霸。立品則從傭俗，事行則遵傭故，進退貴賤則舉傭士，之以是接下之人百姓者則庸寬惠，如是者則安存。立品則輕楛，事行則蠲疑，進退貴賤則舉佞侻，之以是接下之人百姓者則好取劫奪，如是者危殆。立品則憍暴，事行則顛覆，進退貴賤則舉幽刁滑故，之以是接下之人百姓者，則好用其死力矣，而慢其功績，好用其籍斂矣，而忘其本務，如是者滅亡。——此五等者，不成不善擇也，王、霸、安存、危殆、滅亡之具也。善擇者製人，不善擇者人製之。善擇之者王，不善擇之者亡。夫王者之與亡者，製人之與人製之也，是其為相縣也亦遠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