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生殉[第1頁/共3頁]
蘭妃步出雲台宮,見細雨如絲,雲煙渺渺,心中一片悵惘。如許的美景,可惜到底生錯了處所,倘若還在江南……
阮嘉站在這群人中,望著那彷彿天人的蘭妃,心頭頃刻翻滾起驚濤駭浪。隻見她雙目倏然放光,嘴唇張了又合,旋即緊緊咬著牙關,彷彿在死力扼製住本身不要喊出聲來!
“蘭妃娘娘駕到!”
阮嘉本來念著本身幼年喪母,父親將其賣做了官婢,現在姐姐也不肯認他,如此孑然一身,死又有何懼?如許一想,心下倒是隻哀不傷,此時聽了侍衛這番話,俄然起了興趣,問道:“你且說說,我如何藝不高了?”
阮嘉不成置信地看著她,想在這張精美的臉龐上找到每處她最熟諳的陳跡,蘭妃卻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,向身邊侍衛冷聲道:“這宮婦極不循分,倘若留在這裡,隻會惹了旁人也學她不肯順服。依本宮看,不如你們將她伶仃帶到閣房,賜杯禦酒,好生送她一程罷。”
阮嘉悄悄地看著那隻白瓷酒杯,門外悲哭震天,異化著侍衛們的呼喝,另有木板凳一個一個被推倒砸在地磚上的反響。垂垂地,不聞抽泣,腳步聲也隨之遠去,隻餘下如同無間天國普通的死寂。
蘭妃苦笑,天子的情意,她怎會不知?她愈是對他不冷不淡,他愈要讓她在人前風景無窮。出潛邸時,不過是個平常良娣,她的封號“蘭”讓多少肅王府的舊人羨煞不已。衡蘭芷若,高潔幽雅,在外人看來,這是天子對她出眾仙顏與才調的由衷獎飾。可隻要她本身清楚,天子如許做,多數是彆有深意的勒迫。
說完,阮嘉淡然一笑,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。
現在讓她主持大行天子的嬪妃殉葬,這一步,更是一箭雙鵰之舉。既讓旁人看到她雲台宮的寵嬖與職位直逼中宮,又讓她明白,若不順服奉迎天子,此後該是如何一副了局!
“青箬笠,綠蓑衣,斜風細雨不須歸。”
侍衛望著她,歎了一口氣:“你長得……還真是挺都雅的,彆說,和方纔那位娘娘還挺像的。要說你們熟諳,我看倒也有幾分能夠。要不是……唉,可惜,真是可惜,和我一樣,同是天涯淪落人哪!我也不難堪你了,你也彆難堪我,都是薄命的人,你且把酒喝了吧,喝了我好去交差。”
阮嘉道:“你說得對,我就是個無福的人。”
侍衛皺眉道:“也不是藝不高,就是差了點運氣。你看啊,先帝本來就要例外封你做娘娘了,誰知……那話如何說來著?啊,天有不測風雲,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子,好端端的就冇了,你這不倫不類的,名分也冇了,安循分分的宮女也做不成了。現在要你殉葬,你走投無路了吧,誰想又碰到了熟人!這放了彆的事,你八成也就得救了,可攤上這皇家的事……唉,這回就是親爹孃,也救不了你啦。”
“蜜斯?”如霜在一旁打著一柄青羅絹傘,將蘭妃從回想中喚醒,“皇上也真是的,如許的差事,為甚麼要丟給我們家蜜斯?就算皇後孃娘有孕,那另有敏妃、榮嬪,偏生要折騰蜜斯,去辦如許叫民氣裡不痛快的差事!”
蘭妃回身,正要踏出殿外,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她徹然渾身冰冷!
轉眼到了四月中旬,一場春雨已淅淅瀝瀝地下了十多天,全部皇城覆蓋在一層淡淡的薄紗當中,氛圍中儘是化不開的愁霧。雨水會聚成細流,沿著卵石鋪成的斜坡流向暗溝當中,一點一滴,都像這後宮女子落下的淚水,日日夜夜也不能流儘。